“《童年》这首歌,送给你们!”
“哗——”雷鸣般的掌声瞬间响起。
明快的节奏如灵动的精灵跳跃,那音符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,他那沙哑的嗓音里有一抹玩世不恭的味道:
“池塘边的榕树上,
知了在声声叫着夏天......”
在这歌声里,轻松惬意、快乐无忧的童年画面在每个人心头浮现,如同梦幻的画卷在眼前展开。
当苏然唱道:“隔壁班的那个女孩,怎么还没经过我的窗前...”
所有女同学的脸上都泛起了幸福又羞涩的红晕。
间奏时,苏然吹起了轻快明亮的口哨,有同学开始跟着打起了节奏。
同样一首歌,在这些同学听来是快乐美妙的时光,但许多老师却从歌声里听出了一丝心酸,他们眼睛微红,也跟着打起了节奏。
此时,一个大汗淋漓的小伙子匆忙跑了进来,当他的目光落在舞台上的苏然身上时,整个人都愣住了!
“一天又一天,一年又一年,盼望长大的童年!”
伴随着欢快的节奏,歌曲渐渐落下帷幕,苏然起身,向台下深深鞠了一躬表示感谢。
刹那间,节奏声被如雷贯耳的掌声淹没,现场很多人都在高呼“再来一首”,就连不少年轻的老师也加入到呼喊的队伍中。
然而,没有人察觉到,台下有一双眼睛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舞台上的苏然,那眼神中似有复杂的情绪在翻涌。
苏然,那眼神中充斥着嫉妒,嫉妒他竟抢走了自已的风头!
苏然闭上双眼,张开双臂,将那把木吉他高高举起,尽情享受着属于他的掌声……
这掌声,真是久违了啊!
他懂得见好就收,在掌声中毫不犹豫地走下了台。
好多小女生哭得梨花带雨。
一个戴着小眼镜的女生轻声呢喃:“我想我是爱上他了……”
一个扎着小辫的女孩满脸都是不舍。
满脸泪痕,还在不停地摇手呐喊:“你快回来!有你才精彩……”
主持人走上台,宣布演出结束,并邀请校领导上台讲话。
苏然拎着吉他返回,刘建国带着所有同学起身,为他热烈鼓掌,这阵掌声极具感染力,周围的师生也纷纷跟着鼓掌。
校长刚开始慷慨激昂地讲了没几句,就被如雷的掌声打断,最后只能无奈地提前结束讲话。
校办主任在台下暗自嘀咕:“唉,我这感人至深的好稿子,真是可惜了。”
哎!”
……
全校师生开始有秩序地离场。
刘建国一拳捶在苏然的肩膀上:“你这家伙原来是在藏本事呢!”
苏然挠着后脑勺,露出一副憨憨的模样,嘿嘿地笑着。好多女同学都围了过来,七嘴八舌地问个没完。
就在这时,一个声音传了过来:“苏然,把吉他还给我吧?”
众人纷纷转头看去,脸上都露出惊讶的神情。
张宇轩!
刘建国顿时脸色一沉,斥责道:“张宇轩,你搞什么鬼?”
“老师,我在路上骑自行车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人了,那人明明没受伤,却一直拉着我不放,所以……所以我才来晚了。”张宇轩说得满是委屈。
“你得感谢苏然!要不是他临时顶上,咱们三班可就成了全校的笑柄了!”说完,刘建国冷哼一声,甩了下袖子就离开了。
“嗯!”张宇轩应了一声,从苏然手里接过吉他,却一声不吭。
苏然笑着看向张宇轩,也察觉到了他眼底隐藏的那一丝恨意。
轮到他们三班离场了,同学们都排着队往外走。
同班的赵小峰挤了过来,满脸笑意地对苏然说:“然哥,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啊!什么时候学会唱歌了?还自已写歌?你是被神仙点化了吧?赶紧的,请我吃烤串!”
苏然知道这个身材魁梧、浓眉大眼的家伙是自已的发小,所以心里不自觉地涌起一股亲切感。
他瞥了对方一眼,说道:“刚才那么多人起哄,你这家伙怎么不帮我?”
“哈哈,我也起哄了呢!”赵小峰大笑着。
这个还落井下石的家伙,苏然白了他一眼,“我都跟你说了一百遍了,别叫我然哥!”
赵小峰笑嘻嘻的,没当回事,岔开话题说道:“赶紧请客,别废话!”
苏然使劲拍了拍两个裤兜,满脸无奈地说:“你瞧瞧,我这兜干净得很,比脸还干净呢,哪有什么钱请你啊?”
赵小峰机灵的大眼睛咕噜噜一转,马上扭头看向后面的张宇轩,扯着嗓子喊道:“嘿,张宇轩,今天苏然可算是救了你一命啊,你就没点表示?”
张宇轩此时正和林悦肩并肩走着呢,听到这话,眉头微皱,极不情愿地应道:“那好吧!林悦,咱们一起去吧。”
林悦眉眼弯弯,露出灿烂的笑容,欢快地说道:“好呀,正好可以庆祝演出圆满成功呢!”
张宇轩听到“演出成功”这几个字,眉头微微一蹙,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。
苏然将这一切看在眼里,脸上依旧带着乐呵呵的笑容,心里却暗自思忖:这小子,外表看着倒是一表人才,没想到心胸这么狭隘。
……
此时不过晚上八点多,路边那一排大排档热闹非凡。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美食的香气,嘈杂的人声、爽朗的笑声交织在一起。小桌子和小椅子摆得满满当当,几乎都要延伸到马路上了,每个摊位都灯火通明,像是夜空中闪烁的繁星。
四个人骑着自行车来到这里,停好车后,开始寻找空位。张宇轩很绅士地帮林悦擦了擦小马扎,那温柔的动作让林悦微微红了脸。赵小峰则朝苏然挤了挤眼睛,那眼神里满是戏谑,仿佛在说:“你看,这家伙还挺会献殷勤。”苏然则无奈地笑了笑,摇了摇头。
苏然微微一哂,张宇轩一直对林悦心怀爱意,这在班里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。班上的同学都曾在课间休息或是体育课的时候,看到张宇轩悄悄给林悦递小零食或是帮忙打水的身影,那小心翼翼又充满期待的眼神,可真是藏都藏不住。
今年入夏以来,春河这座小城出现了几个吉他弹唱的流浪歌手。他们的身影如同夜空中的流星般,在城市的夜幕下留下独特的痕迹。他们总是背着略显陈旧却擦得发亮的吉他,手上拎着沉重的音箱,穿梭在大街小巷。每当夜晚来临,华灯初上,他们就会在大排档之间来回穿梭。那悠扬的吉他声和充满故事的歌声,仿佛是打开人们心灵之门的钥匙。在这里,点一首歌只需要五块钱,价格亲民得很。
大排档的老板们对这些流浪歌手并不排斥。在他们看来,这简直是一桩稳赚不赔的买卖。他们不需要为此付出额外的成本,而这些流浪歌手的歌声就像是一块无形的磁石,能够吸引更多的路人停下脚步。在这个充满烟火气的地方,歌声与食物的香气交织在一起,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氛围。
在前面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,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挎着吉他弹唱。他那一头精心打理过的头发,在灯光的映照下泛着柔和的光泽。发丝随着他身体的晃动而轻轻摆动,像是在为他的音乐伴舞。那把吉他看起来有些年头了,琴身的木质纹理里似乎藏着无数的故事,每一道划痕都像是岁月留下的印记。小伙子的眼神专注而深邃,沉浸在自已的音乐世界里,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他无关。
那小伙子留着一头略有弯曲的长发,发丝有些杂乱地纠缠在一起,隐隐能看出些许油腻,似乎是许久没有好好清洗过了,不过这倒也为他增添了几分流浪艺术家的不羁气质。
马路对面有个小广场,此时正热闹非凡。人群中央,一个留着利落短发的漂亮女人正举着麦克风,她的眼神明亮而有神,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,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动人的故事。在她旁边,有一个人稳稳地扛着摄像机,镜头紧紧跟随着女人的一举一动。周围围聚着一群老头老太太,他们脸上洋溢着激动的神情,正七嘴八舌地说着什么,眼神里满是新奇与兴奋,或许是在讨论这个新鲜的场景,又或许是在猜测这是在拍摄什么有趣的节目。
四个人在大排档里找了个空位,各自坐在了小板凳上。赵小峰扯着嗓子,朝着服务员高声喊道:“4串大腰子,那腰子可得给我们烤得嫩点啊!50小串,羊肉要新鲜的啊!20个大串,多放点孜然和辣椒!10串肉皮,烤得焦香酥脆点,4串鸡头,麻烦您给烤透咯!还有6瓶啤酒,要冰的啊!”那声音在嘈杂的大排档里显得格外响亮,周围不少人都被他这大嗓门吸引,纷纷扭头看向他们。
苏然坐下后,目光随意地在大排档里扫视了一圈,这才发现这里有很多都是带着孩子来的家庭。孩子们的脸上满是童真,有的在小板凳上不安分地扭动着,对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;有的则乖巧地坐在父母身边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些正在烤制的食物,小鼻子一耸一耸的,被食物的香气勾得直流口水。家长们则一边照看着孩子,一边和邻桌的人有说有笑,这热闹的场景充满了浓浓的烟火气息。
看样子,这些家长大概是孩子高考才结束,所以带着自家儿女出来放松心情呢。这大排档里,到处都是欢声笑语,孩子们脸上洋溢着轻松的笑容,家长们也难得如此惬意。
没过多久,他们点的东西就陆陆续续上来了一部分。赵小峰满脸笑意地让张宇轩说几句。张宇轩心里别提多厌烦了,可他知道这赵小峰和校外那些社会青年关系不一般,自已可招惹不起。没办法,他只能硬着头皮,端起酒杯,一脸尴尬地说了几句感谢苏然的话,那话语里虽然有感谢之意,但听起来却有些生硬。
苏然倒是没在意,哈哈一笑,随后也说了些场面话,感谢大家一起出来聚聚之类的。说完,三个男生就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,而林悦只是微微抿了一口,她不太能喝酒,那轻轻一抿,酒液在唇齿间留下一丝淡淡的味道,她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晕,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显得格外可爱。
邻桌坐着一位 40 多岁的中年男子,他正专心地剥着蒜。他对面的女孩年龄和苏然他们差不多大。
中年男子把剥好的蒜轻轻放在女孩面前的盘子里,女孩眉头一皱,满脸都是不耐烦的神情,“瞅瞅你的手,脏成什么样了,也不洗一洗,多恶心啊,这让我怎么吃?”
中年男子顿时满脸尴尬,急忙说道:“我这就去洗,这就去!”说着便匆匆起身离开。
没一会儿,男人回来了。只是他那双粗糙的手上布满了老茧,还残留着一些怎么洗都难以去除的黑渍,看上去还是不太干净。这时,羊肉串烤好了送了上来,男人把一串羊肉串分成了两半,将有签子的那一端朝着女孩递了过去。
女孩拿起一串羊肉串咬了一口,紧接着“呸!”地一声吐在了地上,满脸嫌弃地嚷嚷:“我都说了我不吃辣椒,你怎么又忘了?”
周围相邻的几桌客人都被这一幕吸引了目光,大家纷纷转头看向这边,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。有个三十出头的汉子面露不平之色,刚要起身说点什么,却被身旁的女人猛地一把扯住了衣角,只好又坐了回去。
中年男人站在原地,嘴唇嗫嚅着,不知该如何是好,两只粗糙的大手不安地相互搓了搓,犹豫了一下说道:“要不……要不我再去要十串不加辣椒的?”
赵小峰把腿伸得老长,那姿势要多嚣张有多嚣张。他慢悠悠地从裤兜里掏出一盒被压得皱巴巴的烟,是鲁省产的琥珀烟,就那两块钱一盒的便宜货。
他贼兮兮地抽出一根,“啪”地一声点着了,深深吸了一口,然后嘿嘿一乐,露出一口大白牙,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股子坏劲儿,“我说老李啊,今晚没听你唱歌,可把哥几个给憋坏了,那感觉就像有只小猫在心里挠似的,老难受了。要不你上去给哥几个来一首,让咱也乐呵乐呵?”
张宇轩本来就一肚子火没处撒呢,他心里那叫一个憋屈啊。可这赵小峰是个狠角色,打起架来不要命,而且和苏然那关系铁得很,自已根本惹不起,所以只能在这儿生闷气。这时候听赵小峰这么一说,他心里就琢磨着,这货是故意来消遣自已呢吧?可嘴上又不好发作,赵小峰跟个大爷似的把腿往前一伸,从那邋遢得不成样子的裤兜里掏出一盒烟,那烟盒都被蹂躏得皱皱巴巴的,是鲁省出的琥珀烟,就那两块钱一盒的便宜玩意儿。
他大剌剌地抽出一根,往嘴里一叼,“啪”地一下点着了火,那烟就着了起来。他深吸一口,吐出个烟圈,嘿嘿一笑,露出那两颗发黄的大门牙,扯着嗓子喊:“我说老李啊,今晚上没听你唱歌,哥这心里就跟猫抓似的,那叫一个不得劲儿啊!要不你麻溜儿地上去给哥几个嚎一首,让咱也过过瘾?”
张宇轩这一晚上都憋了一肚子火呢,就像个胀满气的气球,随时能炸。他心里早就把赵小峰骂了个狗血喷头,可这赵小峰是个狠茬子啊,打起架来那是不要命的主儿,而且跟苏然关系好得能穿一条裤子,他可不敢轻易招惹。所以只能在那干生闷气,脸都憋成了猪肝色。
这会儿一听赵小峰这话,他心里头一转念,嘿,今晚苏然那小子可把自已风头全抢光了,这可是个好机会,得把场子找回来,得让这些人知道谁才是真正有能耐的。这么想着,他嘴角微微一扬,有了主意。
“成啊!想听啥玩意儿?”他故意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吊样。
“就你最拿手的,别整那些稀松平常的。”
“行嘞!”
张宇轩应了一声,抄起放在身旁的吉他,“蹭”地一下就站了起来,那气势,就好像要去干架似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