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时没有人再起哄，全场都默不作声。
钱宇脸色煞白，瘪了瘪嘴，不知道说什么好。
“你这老不死的玩意儿！”苏然目露凶光，恶狠狠地盯着那器乐老师，“你一个教器乐的，从琴行捞点回扣，本来爷爷我可以当你在挣点辛苦钱，不跟你计较。那些家长都是啥都不懂的傻帽，只要他们没被当冤大头，还能买到凑合的乐器，那就是皆大欢喜，谁也不找你麻烦。”
“但是！”苏然的脸瞬间阴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，眼神里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戾气，“要是你敢和琴行一起算计那些家长，坑他们的钱，我可不管什么三七二十一，定要你尝尝我的厉害，让你在这行再也混不下去，你就等着瞧吧！”
“你！？”
钱宇的一双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，脸色也越发惨白，就像见了鬼似的。
可苏然说的那可都是大实话啊，每一句都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上。他本来就心虚，现在更是一句话都憋不出来反驳。
那个圆脸女营业员尴尬得要死，站在那儿像个木头桩子似的，手足无措，完全不知道该咋解释这烂摊子。
苏然把琴往吉他支架上一扔，“哐”的一声，就像砸在每个人的心头上。
钱宇猛地往前一跨步，腰“刷”地一下就弯了下来，那姿态要多卑微有多卑微，“龙哥，您可得听我说道说道啊……您得听啊……”
“哼！还有什么可说的？！”中年人满脸都是不屑，那眼神就像在看一坨垃圾，说完这话，眼皮都不抬一下，扯着儿子，胳膊用力一甩袖子，扭头就大摇大摆地走了。
钱宇呆愣愣地站在那儿，脸色一会儿青得像鬼，一会儿白得像纸，那表情别提多难看了。
过了老半天，他那脸都扭曲得像个恶鬼似的，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周围那几个围观的人，从牙缝里挤出话来，每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样冷硬：“虎子，你他妈的给我去好好打听一下这不知死活的小子是谁？敢坏老子的好事，等我找着他，非扒了他的皮不可！艹！”
好几万的回扣就这么被人搅黄了，学生也跑了，这种情况那学生肯定不可能再跟自已学了，他气得肺都要炸了，真他娘的想杀人！
……
苏然和陈宇出了琴行大门，陈宇就朝他竖起了大拇指，“牛啊，你这家伙是不是开了天眼？啥时候懂这么多了？”
苏然伸手拍了拍他那结实的肩膀，满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，“兄弟，平时多学着点，别老像个傻帽似的！”
“我操，你这孙子看《故事会》都嫌字多，啥时候见你读过书？”
“呃？！”
苏然一脸惊愕，心说这傻逼的自我感觉也太良好了，脑子指定有毛病！
骑了三条街，苏然和兄弟终于又瞅见一家小琴行。
琴行里静得像坟地似的，靠里面的两节柜台边，有个光头白胡子老头半躺在藤椅上，摇着蒲扇正打瞌睡呢。
苏然眼睛一扫墙上那几把少得可怜的电贝司，嘴角一撇，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。
“老头儿，你这儿有二手电贝司没？”苏然扯着嗓子问。
老爷子迷迷糊糊地睁开眼，扬起手里的蒲扇朝着墙角指了指，然后又闭上眼接着睡。
角落里，堆着十几把吉他和贝司，就那么赤裸裸地放着，连个袋子都没有，琴上落的灰厚得像铺了层毯子。
苏然走过去，蹲下身子就翻找起来。
那些电吉他一看就是些便宜货，其中还有两把连低仿都谈不上的芬达和吉普森，那做工简直是垃圾中的垃圾。
拿起一把仿雅马哈的电贝司，瞅了两眼就扔一边了，这糙玩意儿简直没法入眼，就跟小孩玩具似的。
“嘿！”
他又抄起一把电贝司，差点惊得喊出来。苏然赶紧捂住自已的嘴，扭头瞧了瞧藤椅上的老爷子。
还好，那老爷子还闭着眼呢，像个死猪一样没醒。
陈宇看出了他的异样，刚要张嘴问，苏然赶忙给他使了个眼色，那眼神犀利得像刀子，意思是别瞎嚷嚷。
随后苏然就仔细打量起这把灰扑扑的贝斯……
这是一把深棕色的旧贝斯，瞅那样子，没有二十年也得有十几年了，琴身和琴头上光秃秃的，啥标志都没有，就像个没身份的神秘玩意儿。
但苏然一拿到手里，就知道这是个好家伙。他伸手抹了一把上面的灰，再凑近了仔细瞅瞅外层那深棕色的贴面，还有内层带着暗红色的虎皮斑纹，那眼神就像饿狼看到了肉一样。
他心里那叫一个狂喜，就跟中了头彩似的，这他娘的是ken smith！
没错！就是ken smith！
玩音乐的都简称它为KS。
这可是好多贝斯手都稀罕的纯手工贝斯牌子，是老美那Smith做的。
Smith那老头就是个典型的乡村老顽固，几十年都他娘的干手工做琴这一件事儿。
KS这音色可有点邪性，喜欢它的那帮人把它捧上了天，就差当祖宗供着了；不喜欢的呢，就可劲儿地骂，嫌弃得要死，把它说得一文不值，就跟这琴是坨臭狗屎似的。
KS中频、高频特有的那种清脆和木头味儿可太突出了，低频也扎实得很，就是稍微少了点温暖和厚重那劲儿。
在流行乐队里，KS这音色太扎眼了，和流行乐的风格有点不搭，所以用它的贝斯手没几个。
但KS在高把位solo的时候，那手感简直无敌了！它清晰得很，不厚重，弦距也刚刚好；所以啊，这玩意儿更适合玩爵士或者布鲁斯。
当然了，也有一些玩摇滚的家伙特别钟情KS，这玩意儿就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。
……
苏然随手把KS放回了原来的地儿，看都不再多看一眼。
之前仗义执言那是做人的底线，是规矩，可现在完全是另一码事。买二手货能淘到宝贝那可是人生一大乐事，要不然古董行业早就他娘的完蛋了！
这宝贝自已要是不弄到手，以后指不定便宜哪个孙子呢……
琴行能把这么一把好琴扔在一堆垃圾货里头，说明他们收这琴的时候就是睁眼瞎，卖琴那家伙肯定也不懂行。
就因为这一买一卖都便宜得很，所以琴行才没把这琴当回事儿。
他站起身来，装模作样地四处瞅，过了会儿，随手朝着贴墙放着的一堆音箱指了指，“老头儿，这多功能箱子啥价？”
老爷子抬了抬眼皮，“1800！”
苏然晃了晃脑袋，“我去，太贵了，这玩意儿咱可买不起。”
“那这个呢？”
“1200！”
“这个呢？”
“1500！”
“……”
陈宇一脸懵，不知道苏然在搞什么鬼，只能乖乖在后面跟着。
“那这个呢？”苏然又指向一个小音箱。
“600！”老爷子有点不耐烦了，眉头皱得像麻花。
苏然蹲下身子，拿起那个方方正正的黑色小音箱瞅了瞅，“啧，才30W，不出去演出，在家练琴凑合着也能用。”说着他取下面罩看了看，“哟呵，俩喇叭呢，一个8寸全频，一个1.8寸高音，马马虎虎吧。”
“老头儿，500块，我拿一个。”苏然说道。
“行，拿走吧！”老爷子不耐烦地扬了扬蒲扇，就像在赶讨人厌的苍蝇。
“老爷子，我瞅你那堆破琴，送我一把呗，拿回去弹不了我就挂墙上当装饰。”苏然嬉皮笑脸地说。
“啥？”老爷子一下就急眼了，蹭地坐起来，“你说啥？那可都是好琴，咋就弹不了呢？”
苏然撇撇嘴，一脸不屑，“都烂成那样了，还弹个屁啊？修都不值当修，白给我都嫌占地方。”
老爷子一听就火了，“200一个！爱要不要，别在这跟我瞎嚷嚷！”说完，气呼呼地又躺了下去，嘴里还嘟囔着骂骂咧咧的话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