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多久,明兰看席面差不多备妥,便吩咐丹橘和含辞准备开席。
然后拉着齐衡往前厅走去。
前厅里头,国公爷也回来了,正与平宁郡主以及一众小辈们聊得高兴。
简单用过晚膳后,申和珍正要告辞,平宁郡主冷不丁来一句:“天色已晚,安全起见,衡儿,你送一下和珍吧。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,郡主依然面不改色,眼神示意齐衡。
齐衡并不想接茬,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听话好摆布的孩子。
“母亲,我一介文弱书生,不如寻府里几个能干的小厮护送申姑娘回府更妥。”
长柏滴溜溜转了转眼睛,计上心头,帮着齐衡将郡主的话堵死。
“是啊,我和我家娘子也一同随行,刚好我也想拜访一下申国公。”
说完,用手肘悄悄推了推海朝云。海朝云轻轻一笑,道:“郡主娘娘放心,我们一定将申家妹妹安然送回国公府。”
平宁郡主虽哑口无言,可她心领神会,几个小的这是合起伙来对抗她。
只冷冷甩下一句“好”,便在镜芙的陪伴下回了内院。
目送长柏和朝云送走申和珍后,齐衡与明兰在国公府门口长长吁了口气。
二人瞬间都如同泄了气似的松快。
回到院子里,小桃替明兰卸下钗环。含辞在一旁捧着托盘接着,小桃将钗环一件件放进去,好让含辞明日清理修葺。
“大娘子今日累着了,不如奴婢拿些药草来泡一泡,解解乏?”
明兰的眼睛都快闭上了,“算了吧小桃,我困了。”
小桃撅起个嘴,看明兰这样子,她也心疼。
“都怪郡主和那个申家姑娘,明知道做完雅集那么累,回来还要让您盯着席面……”
说着说着,小桃才意识到齐衡也在屋里。并且就在不远处暖阁的书房里看书。
他轻声咳了咳,并未斥责小桃。
含辞并不在意,接着小桃的话说:“别的不说,可那位申姑娘的气度风范当真让人叹服。”
含辞扬着头,目光闪烁,满含艳羡,“再配上那样尊贵的出身,谁娶了她,定能平步青云。”
小桃用梳子丢向含辞,“你哪一边的?再说这话,让有为将你送去申国公府,永远不许再回来!”
含辞朝小桃吐了吐舌头,又看向明兰。
明兰只淡淡道:“她说得不错。”
此刻的她固然表面沉静从容,内心却无端生起一股不甘心的滋味。
她盛明兰处处拔尖,可就是因为出身低微无人倚仗,从前她不敢冒头,只得处处隐忍,小心谨慎。
如今连面对自已的丈夫,明兰都愧疚到觉得是自已拖累了他。
若不是娶了自已,齐衡或许可以过得更安逸顺遂。
忽然“咚”地一下,明兰吃痛地捂住头。
抬头一看,才发现齐衡刚才用书册打了明兰的小脑瓜一下。
“你想什么呢?”齐衡轻声问,接拉起明兰的手往床榻走,“梳洗完便快睡吧。”
第二日是回盛府团聚的日子,明兰早早起床洗漱,又备了好些东西,忙活了一个早上。
两人到盛府寿安堂的时候华兰、如兰还有文炎敬,带着华兰的实哥儿已经在那里陪着祖母和贺家老太太了。
实哥儿正是伶俐可爱的年纪,逗得两个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。
倒是华兰多日不见,消瘦憔悴,不见往日光彩,问起来她说都是实哥儿闹腾的。
如兰听闻已有了两个月身孕,依然改不了活蹦乱跳的性子,祖母说了好几通才肯乖乖坐下。
文炎敬一如既往地稳重少言,只默默陪在如兰身边。
这会儿,明兰和齐衡上前问安。
祖母略微收起笑意,让华兰和如兰带实哥儿去小厨房拿点心吃。
接着长柏身边的小厮来请文炎敬和齐衡一起到书房一聚。
偌大的寿安堂只剩下祖母、贺老太太和明兰,以及几个贴身侍女。
海朝云提点过后,明兰心下有数。恭敬地请贺老太太为自已把脉。
贺老太太搭上明兰的手腕,过不多久,她脸色骤变。
为谨慎起见,又摒退了左右,小声问:“明丫头,你平日都吃些什么?”
“什么……”明兰眨了眨眼睛,似乎不敢相信贺老太太所问。
高坐在堂上的祖母瞬间心中了然,她微蹙眉头,问贺老太太,“那明儿身子如何?”
贺老太太直摇头,“明丫头的身子啊,生生给拖垮了!”
明兰心下一惊,祖母赶紧追问,“怎么说?”
“她这身上有用药的痕迹,有人给她下了亏损精气的药。我问你明丫头,是否近日越发贪睡爱懒,胃口也不佳?月事也不调吧?”
明兰想了想,“是呀,确实如此。”
贺老太太继续道:“你气血亏损,精气不足,所以才迟迟没能有孕。幸而如今是发现了,如若不然,你这身子迟早被害成个病秧子!”
贺老太太也是替明兰不平,说罢,气鼓鼓地走到放着笔墨的桌前,提起衣袖写药方。
祖母神情凝重,盯着明兰,“你可知是谁?”
明兰没有头绪,这国公府里人多眼杂,想给她下药太容易了。
祖母放下汤婆子,一拍大腿,替明兰做了决定:“不如回盛家小住一阵吧,先把身子料理好。”
明兰思前想后还是婉拒了祖母,“不,现下回娘家住倒是安全了,可不趁着机会把此人揪出来,我就是生下孩子也不得安宁。”
祖母点点头,“你说得也是。可如此一来,你在国公府便要多费些功夫了。”
说着,唤房妈妈进来,差她去长柏院子里请齐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