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 别有居心
江芙的身子僵了僵。
即便已经坦诚相对过许多次,可要在他面前这样一件件脱下衣衫容他检查,她还是做不到。
她指尖颤了颤,嗓音裹了些许哑意:“让婆子查看可以吗?”
沈随安却是嗤了一声,薄唇溢出冷浸浸的讥笑:“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,也值得兴师动众?”
“这样遮遮掩掩,又是在心中存了什么龌龊勾当?”
江芙唇上本就不多的血色尽数褪去,嗓子蓦地一堵。
但随即,她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笑。
也是,现在的沈随安不是那个满眼是她的少年郎,不会再如珠似宝待她,也不会信她。
她做什么都错,说什么都是别有居心。
只要好好当个乖顺木头,由着他折腾就好了。
她垂下眸子,默不作声拉开自己衣带。
下裙掉落,随即是雪白的亵裤。
很快,她莹白纤瘦的双腿映在那双黑沉沉的凤眸中,腿间月事带上隐约瞧得见些许斑驳的血。
“这样……可以吗?”
江芙并拢双腿,不自觉想去挡。
沈随安站在距她两步之遥的地方,淡淡朝她睨了一眼,目色仍旧冷着。
“继续。”
……如何继续?
她下身已经脱得仅剩下这月事带了。
江芙咬着唇瓣,口中满是血腥味。
沈随安的眸子却是锁在她胸前。
江芙的腿微微颤了颤,眸底闪过些乞求:“您不是要检查我的月事吗?这上裙……”
“怎么?你身上哪一寸是我没有瞧过的?”
沈随安眼中的讥诮更甚,捻着拇指上那翠玉扳指,声音幽冷:“眼下你不过是沈府的婢子,任由我生杀予夺的罪奴,还要端着你那江家大小姐的架子?”
他讥诮打量着她,语气带了些漫不经心的威胁:“还是说,江澈的命,你不想留着了?”
江芙指尖冰冷,掌心几乎要被指甲刺破。
她瞧出来了,沈随安并不是想检查,只是想羞辱她,教她看清自己现下的处境,教她老老实实屈服,在他身边当个麻木的牲畜便是。
她没得反抗,也不能反抗,弟弟和她的命都被他攥在掌心里,他说什么,她都只能照做。
“是,奴婢明白了。”
江芙抑制着嗓子里那股将要破土而出的哽咽,低头红着眼解开衣襟上的盘扣。
素青的上衣从她颤抖的指尖滑落,露出内里微微隆起的白色亵衣。
她脖颈上还有昨夜沈随安留下的掐痕和牙印,在瓷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刺眼。
沈随安黑沉沉的眸子扫过她身躯,嗓音难辨喜怒:“继续脱。”
江芙头埋得更低,伸手绕到后面要解开肚兜。
就在此时,外面传来脚步声。
银玲般的笑声响起:“随安哥哥,你醒了吗?不是说今日要带我去看桃花吗?”
沈随安身形一顿,抬脚将江芙踹开:“滚去后面。”
江芙踉跄倒地,匆忙抓起衣裳掩住自己几近赤裸的身躯藏到屏风后,却不慎将亵衣落在了地上。
她瑟瑟蜷在屏风后,双臂抱紧了下裙,唇瓣颤得更加厉害,远远看着沈随安的未婚妻宋韵音进来。
“随安哥哥……”
她径直迎上来环住沈随安手臂,目光忽然落在地上那亵衣上,眼神微凝。
但很快她便恢复自若,似是不经意发问:“随安哥哥房中,怎会有这样的东西?”
她语气带着些玩笑意味,声音却明显低落:“难道随安哥哥金屋藏娇了?也是,哥哥这么多年也没个房中人……若有可心的,抬一个做妾也使得呢。”
沈随安将她圈进怀中,声音温润:“沈家家规,不可纳妾,我只会有正妻。”
宋韵音靠在他胸膛,眉眼羞涩可人,隔着屏风都能觉出他眉眼间萦绕的笑意。
江芙有些恍然。
沈家同江家是世交,他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,双方父母早在她七岁那年,便为他们定了亲。
她将及笄时,沈家来求亲,沈随安一身锦衣,尚未长成这样威严凌厉的模样,还是张扬肆意的少年郎。
平素散漫潇洒的沈大公子罕见红了脸,捧着亲手猎来的大雁和一对平安扣,连看也不敢看她。
“阿芙,沈家家规不可纳妾,我只会有正妻,你……可愿意做我的妻?”
江芙想不起当时的情状,只记得自己心跳如雷,羞得低头红了眼,心里却欢喜极了。
而今,他又说了这样的话,却不是对阿芙。
可现在她也不配,他眼中,她只是个攀附权势在沈家败落后悔婚另嫁,水性杨花的贱婢,她父亲还是诬陷沈家谋逆,害他全族流放的罪人。
她没得辩解,他也不会听。
可她父亲一生清正,断不会做那种事,当时要取消她跟沈随安的婚约虽有死心,背地里却是一直在帮沈家的。
她在家里出事后便一直在请人查当年沈家的事情,也恨过沈随安的无情,可是沈随安眼下权倾朝野,她恨他也没办法。
可她不愿九泉下的父亲一直受这不白之冤。
不管沈随安日后如何,总有一天她会找到证据,还父亲的清白。
外面那笑声远了,那对郎才女貌的璧人相拥走了出去。
江芙这才敢套上衣裳出来,地上那亵衣被踩得脏污不堪,恰如她一般。
铜镜中,她低头红着眼,心却是死寂了。
她收拾好屋子出去,管事的恰好来,冷声吩咐她:“大人晌午后要陪宋小姐去赏花,你去将主子们的马刷干净。”
江芙低眉顺眼应是。
这些年她在沈家什么活都干,管事这些人也知道沈随安恨她,极喜欢变着法磋磨她。
马厩恶臭不堪,她牵出那一黑一白两匹马,细细刷洗。
白马的性子不知为何有些燥,几次踢了她一身泥水。
江芙揉揉眼仔细看,才认出这马有些眼熟,是之前沈随安送她的那匹照夜玉狮子。
原来连它,都已经属于别人了。
江芙抿了抿唇,这马退婚后她也一直养在自己院子里,抄家时特意命人送走,没想到又被沈随安带回来了。
它安抚那马儿片刻,它似乎也认出了她,亲昵蹭她手心,却仍旧焦躁。
江芙不知它是怎么了,忍不住拧眉想细看,身后却传来沈随安淡漠的嗓音:“磨叽这么久,还没将马刷好么?”
她转头,便看见他环着宋韵音走来。
“刷好了。”
她低头让开,正想提醒他照夜玉狮子似是有些不对劲,宋韵音却打量着她开口:“随安哥哥,我怎得看这下人有些面熟呢?”
沈随安眉眼微冷:“或许在府中瞧见过吧。”
江芙嘴唇无意识咬紧。
在宋韵音被接回来前,她们其实见过一次,是江家被抄家那日。
沈随安立下大功回朝,是带她一道回来的,第一件事,便是带着厚厚一沓罪证杀入江家。
她满脸是血跪在沈随安面前求他饶过弟弟时,宋韵音笑着看她:“这就是随安哥哥那有眼无珠的未婚妻么?”
而今要是宋韵音知道她这个碍眼东西还在沈府,怕是要与沈随安置气。
这气,沈随安怕是也只会撒在她身上。
她低头想离开,宋韵音好似也没在意,笑宴宴走向照夜玉狮子。
一股有些奇异的香味涌过来,江芙怔愣一瞬,忽然看见刚刚就躁郁不安的马儿发了狂,竟然扬蹄朝着她和宋韵音踩来。
江芙本能想躲,却被宋韵音推向马蹄!
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顺势塞进袖子里,她手臂一阵剧痛,而宋韵音惊呼后退:“随安哥哥!救我!”